摘 要 《管子·霸言》篇蕴含着中国先秦时期管子的国家间政治思想，尽管与 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关系理论有所不同，其思想内涵也可以从国家以及个人层面进行层次分析。管子认为国家无论成就霸业还是王业，都应该注重国家实力的提升，同时领导者的领导能力对国家成就大业也起到重要作用。《管子·霸言》篇中的国家间政治思想，对当下中国在国际社会的发展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关键词 实力；领导能力；机遇

楔 子

管子，名夷吾，字仲。公元前６８５年任齐国卿，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时期的第一个霸主。《霸言》篇，体现了管子的国家间政治思想。在现代国际关系理论中，结构现实主义代表人肯尼思·华尔兹运用结构分析方法从三个方面（ｉｍａｇｅ）：个人、国家和国际体系，分析国家间战争的原因。小约瑟夫·奈在其著作《理解国际冲突：理论与历史》中也以层次分析的方法分析二十世纪以来的国际冲突。管子的《霸言》篇中对 国家与国家间关系的论述，与层次分析法不谋而合，《霸言》篇着重从国家与领导人的层面分析如何提升国家实力。从国家层面来看，提升国家的实力是当时国家间政治格局中的重要内容，因此《霸言》篇中涉及国家该如何提升自身实力的内容。从个人层面来看，《霸言》篇着重阐述了领导者的个人能力对国家实力提升的决定性作用。

一、国家实力如何提升

作为国际体系的单位，国家在国际体系中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无论称王称霸，国家实力都是国家首要关注的内容。《霸言》中写到 “夫丰国之谓霸” （《管子·霸言》），表明霸业的取得与国家的富强有直接的关系，而国家的富强就是国家实力的彰显。《霸言》篇中，从国家层面对国家实力的提升进行了分析。

其一，以人为本。《霸言》中写到 “夫霸王之所始也，以人为本。本理则国固，本乱则国危”（《管子·霸言》）。也就是说霸王之业的开始，都是以民众为最根本的。民众如果得到有效治理则国家的政局稳固，如若民众的生活都处于无条理的混乱局面，那么国家则处于危险之中。因此，国家实力提升的基础应当首先做到 “以人为本”。中国历史上的历朝盛世之世，统治者也十分重视民本的问题。当下，中国政府也十分注重 “以人为本”的重要思想，政府关注民生问题，人民得以安居乐业，国家的政治局面才能够实现稳定团结，国家的长久发展才得以有一定的基础。

其二、正确的国家决策。从国家发展的角度来讲，国家制度的政策、路线、方针往往决定着一国发展的政治方向，偏差的国家决策往往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霸言》 中讲到 “夫善用国者，因其大国之众，以其势小之。因强国之权，以其势弱之。强国众，合强以攻弱，以图霸。强国少，合小以攻大，以图王。强国众而言王势者，愚人之智也。强国少而施霸道者，败事之谋也” （《管子·霸言》）。因此，对于国家来讲，要能够根据国际形势的变化，因势而谋，因势而行，以此进行正确的国家决策，从而保障国家的发展不会出现根本性偏差。同时， “强国众，先举者危，后举者利。强国少，先举者王，后举者亡”（《管子·霸言》），国家政策的制定者要看清形势，抓准时机，做出正确的决策，关系到国家的兴盛与衰亡。另外，管子还认为国家的决策应该与时俱进，“夫抟国不在敦古，理世不在善攻，霸王不在成曲” （《管子·霸言》）。也就是说国家的决策要能够审时度势，从实际出发。

其三，国家治理应重视规则。无规矩不成方圆，治国也应有治国的规则，而治国的最高规则如管子所言即是 “主尊臣卑，上威下敬，令行人服，理之至也”（《管子· 霸言》）。一山不能容二虎，一国也不能有两个君主。在国家的治理方面，国家的政令应该合乎人心，实现政治制度正义，封官加爵都做到公平无私，国家统治顺应自然的规律，那么国家政权的合法性与稳定性则有保障。

其四、发展外交，建立国家联盟。 “夫轻重强弱之形，诸侯合则强，孤则弱” （《管子·霸言》），“强最一代，而天下共之，国必弱矣”（《管子·霸言》）足以见得，管子已经意识到外交对于一国自身发展的重要性，因此他认为，强国包容小国可以获利，小国听从于强国就可以避免失败。没有一个国家，即使是最强的国家，也不可能承受天下各国对它的攻击，因此国家之间必须建立联盟，进行外交关系的建立。于是，齐桓公统治期间，多次通过与其他国家的结盟，获得战争的胜利乃至最后称霸。

二、领导者应具备何种能力

根据沃尔兹的体系结构理论，体系层面与国家层面往往不足以解释国际问题，因此，个人层面尤其领导者领导与决策能力的高低，也会对国家行为产生影响。约瑟夫 ·奈的《总统领导力与美国时代的缔造》一书，即从领导人个人层面分析总统对美国得以成就今日世界的头号强国是否至关重要。管子被齐桓公称作 “仲父”，在管子的《霸言》篇中，也从领导者个人的层面分析了君主在国家实力提升中的重要作用。

其一、君主有德。周人讲 “天赋明德”，因此周人注重德性伦理，天子的统治也注重德治。管子继承了周人的德治思想，在《霸言》篇中讲到，“夫欲用天下之权者，必先布德诸侯”（《管子·霸言》），“夫争天下者，必先争人”（《管子·霸言》），意思是说君主必须通过高尚的德性来换取人心，以维护自己统治的合法性。因此，“是故圣王卑礼以下天下之贤而任之”（《管子·霸言》），“以遂德之行，结诸侯之亲”（《管子· 霸言》），“封圣贤之德，明一人之行，而百姓定矣”（《管子·霸言》）。所以，君主的德性，与国家的安定团结，百姓的安居乐业直接相关。管子讲到， “夫无土而欲富者忧，无德而欲王者危，施薄而求厚者孤”（《管子·霸言》），历史上失德而失国者不胜枚举，君主的德性不仅是君主治国的方略，也是维持君主统治的合法性基础之一，“夫明王为天下正，理也”（《管子·霸言》）。

其二、重视军政。在现代国际关系中， “在分析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构成要素时，通常将之分为有形力量和无形力量，或硬实力与软实力。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约瑟夫· 奈就将综合国力分为硬实力与软实力两种形态。”［１］国家的强盛，不仅需要提升国家软实力，更重要的是硬实力作基础保障。硬实力简单说来就是国家综合国力中具体的物质力量，例如人口、资源、科技水平、经济水平、军事实力等，其中军事实力在国家的发展中起到关键性力量。管子也重视国家硬实力的决定性作用，“夫明王之所轻者马与玉，其所重者政与军。（《管子·霸言》）”因此一个英明的君主，治理国家的重点应该在于国家的政治领导与军事实力。这是一国硬实力的彰显，也是管子认为国家之所以称王称霸的核心力量。亡国之君则不然，“轻予人政，而重予人马；轻予人军，而重与人玉”（《管子·霸言》），因此国家的实力被削弱，国自然也就亡了。因此，国家的领导人是否能够实现有效的政治领导并重视国家军事实力的提升，也是关乎一国能否富强直至称王称霸的重要因素之一。

其三、抓住机遇。国际关系往往风云莫测，作为一国之领导要能够审时度势，抓住机遇。独到的智慧就像统领天下的利器，明智的人可以体察并预测将要发生的事情，因此，“圣人能辅时，不能违时，知者善谋，不如当时。精时者，日少而功多” （《管子·霸言》）。抓住机遇的前提是要提前做好准备，无准备则必然失败。因此圣王要能够务实的为国家做好准备，并小心谨慎的等待时机，把握好适宜的时机，开创国家的事业。犹如狼群捕猎，提前做好准备静候时机，一旦时机到来便群起而攻之。管子也讲到，自古到今没有违背时机却能取胜建立功名的例子，那些违背时机的战争与争斗基本都是失败的，因此 “视时而动，王者之术也”（《管子·霸言》）。

其四、精于谋略。在中国传统政治中，谋略蕴含在治国的管理之道中，管子也强调君主治理天下，应精于谋略。因此 “夫争强之国，必先争谋，争形，争权。故精于谋则人主之愿可得，而令可行也”（《管子·霸言》）。计谋得当就会发挥强大的实力，计谋若轻率以对带来的必然是祸患。因此，在君主的决策过程中，谋略是重要的内容，国家无论大小，都应注重谋略。在现代国际关系中，国家的决策离不开严谨的谋略，领导人的谋略应有大格局的战略眼光，有备而无患。

三、启示

虽然对于著作是否出自管子之手仍有争议，但是管子的政治思想对现代国际关系，尤其是发展中的中国如何在现代国际关系中稳定自己的国际地位，发挥负责任的大国的作用，具有一定启发性意义。

其一，实力与道义并举。管子对国家实力的重视，与当代国际关系理论中的现实主义的主要思想有相似之处。然而管子又认为，成就霸业 “丰国”即可，成就王业则不仅需要具备富国强兵的实力，还应在国际关系中提倡道义的国际准则。汉斯·摩根索认为普世的国家关系道德准则是不存在的，但是管子认为，成就王业则 “德共者不取也，道共者不王也”，也就是说国家间政治中，是存在一定的道义原则的，就是不进攻德行相近的国家，不统治道义相等的国家。因此，在这样的国际制度之下，国际体系特征就不可能如现实主义者所提出的那样是永恒的战争状态，因此国家间的关系在道义原则的指导下可以实现和平的局面，类似于管子所言 “王业”。在现代国际关系中，实力是国家在国际舞台上发挥作用的基础物质保障，但只注重实力而忽略道义难免会使国际关系陷入军备竞赛等恐怖均势的局面，全球化与多元化的现代世界，普世的道德自然难以存在，但 “正义与不正义”的道义原则，还应作为处理国际关系的基本制度准则而存在。

其二，重视领导人的政治领导。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阎学通诠释了 “道义现实主义”的理论主张，他认为 “道义现实主义是强调政治领导力决定大国实力对比转变及国际体系类变的国际关系理论”［２］因此，他认为领导者的政治领导在国家决策中发挥重要作用。这一点在《管子·霸言》中也有体现， “夫国大而政小者，国从其政；国小而政大者，国益大”，国家政治修明是国家称王称霸的条件之一。通常我们认为对外政策是国内政策的延续，国内政策与对外政策相辅相成，因此一国领导人只有在其国内进行稳定有效的政治领导，其对外政策才能做到稳定有效。因此，从个人层面讲，管子注重领导人对政治与军事的领导能力，现代国际关系中，领导人的政治领导能力也是关系到一国实力的重要条件保障。对于当前中国来讲，十八大以来，中国政府大力 “拍苍蝇，打老虎”，惩治贪腐，提升干部队伍的领导能力，这对当下中国所面临的国际形势来讲，都是及其重要的。

其三，审时度势，抓住机遇。《霸言》中讲 “国修而邻国无道，霸王之资也”，国家的成就与邻国有关系，国家的衰亡与邻国也有关系，因此国家成就霸王之业，就要善于把握时机，发挥地缘政治的优势。现代社会，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独立的存在，多边主义的理念已经被广泛接受。风起云涌的国际关系中，只有准确把握时机才得以在国际角逐中取胜。新中国成立以来，从国内与国际实际出发制定外交与国际战略，取得一定成就。新世纪以来，面对更加复杂的国际局势，须以审时度势，实事求是的态度，抓住重要的战略机遇期，关系到我国在国际关系中的切实利益。

参考文献：

［１］阮宗泽：《软实力与硬实力》，载《人民日报》２００４年２月 １３日

［２］阎学通 道义现实主义的国际关系理论［Ｊ］国际问题研究，２０１４（５）